拾遗学生时代之七 s4huyuv5

搁浅的爱╯

八十年代初的一个春节，我到成都一所大学去看望在那儿读财会专业的同学。   

　　真是不看不知道，看了吓一跳。我跨进学院大门举目一望，就看见墙上张贴着一张《期终考试成绩公布表》。表上第一个名字就是我要见的那位女同学文盼男，并且考分也是第一。我当时就惊愕得膛目结舌，半天没回神来：“这不可能是她，应该是同姓同名。”一一我断定。于是，我把目光在成绩表上反复搜索了好几遍，试图找到同姓同名者。可我失望了，那上面没有一个重复的姓名。   

　　我带着疑惑不解与文盼男交谈时，发现她那张苦大仇深的脸上春风荡漾不说，还对每门功课烂熟于心，对国家颁布的各项财务政策，哪条哪款，皆滔滔不绝、如数家珍，明显感觉她对所学内容了如指掌。可是，她以前读书那阵子，成绩却差得捡都捡起来呀。在我的印象中，没有哪次考试她是考及格了的，甚至连最简单的勾股定律都背不了。现在她怎么……   

　　奇迹，真是奇迹！   

　　在家里，文盼男是老大，膝下还有七个妹妹。其父是大队干部，天天忙于公务，其母又身体不好，长年卧床不起，家务事全部气血不和的白癜风治疗方法压在了她那稚嫩的双肩上，她哪还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去认真读书哟。所以，成绩不好应在情理之中。   

　　其实，在那个年代，无心读书者何止文盼男一人。我有位名叫蒋画的初中同学，他的父亲是马尔康森林局的伐木工人，母亲隔一年就要去探望父亲一次。每次空着肚子去，挺着肚子回来，转眼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之间就给蒋画生下九个弟妹。这下可把蒋画害惨了，不到十岁的他就开始挑水、煮饭、种地、喂猪和洗尿布了。每天早晨起身，忙到熄灯，也没忙出个头绪，连走路都是小跑。一到冬天，十根手指拇上全是血糊糊的皴裂；一到教室就伏桌鼾睡，一学期还没读到一半，他的课本、书包和纸笔墨砚就没了尸首。每次老师抽问，不是一问三不知，就是问牛答马，常常逗得全班哄堂大笑。他整天都懵懵懂懂，瞌睡眯兮的。读书几年，就没见他正南其北地做过几次作业。为此，他经常遭到老师点名批评不说，还动不动被勒令站军姿、扫厕所。   

　　那时，班里大多数学生都像蒋画一样，是水葫芦，飘浮于书本之外，根本就没把书读进去，跟不上教学进度是普通现象。是学生没努力吗？不是。是学生智力太差吗？不是。是老师水平低劣吗？也不是。除家里拖累太大之外，我认为至少还有三方面的原因。一是学习目的模糊不清，不知道为什么读书，为谁读书？二是生活困苦，食不果腹，长年不沾油荤，严重缺少营养，无力支撑学业。三是读书的家庭环境、社会环境不具备。众所周知，父母是孩子的第一老师。这“第一老师”如何当呢？十有八九的父母不知道，也不履行“老师”的职责。家庭，是孩子的第一学校。这“第一学校”是如何开设的呢？恐怕大多家庭都放了“羊子”，根本就没有“开设”。再说那社会环境。文革一冲击，张铁生成了英雄，高考就被取消了，而社会上又没有形成公平竞争机制，没有给读书人以任何希望，“读书无用”几乎成了“共识”，读书的原动力也就随之而消失了。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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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夜之间，文盼男的学习成绩令人刮目相看了，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学习环境的改变。就说那蒋画吧，七七年恢复高考之后，已经顶替父亲当了伐木工人的他，猛然间觉得自己还需要知识的浇灌。于是，他参加了单位举办的工人夜校，恶补了几个月文化。之后，他不但考上了大学，而且还读到了博士后。人的潜力是很大的，只要给他个支点，说不定他就会撬动地球。回想起来，不知有多少文盼男、蒋画似的同学，受上述原因的影响而被那个年代无情地埋没了啊。   

　　2016.12.2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