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昏小秧 tzbqsscu

搁浅的爱╯

中学时代，有一次，数学老师在班上号召能干勤快的同学，帮忙家里插秧。好些同学踊跃报名，我刚开始并不打算去，插秧可不怎么好玩。   

　　奶奶家没有种田，我甚少忙农活，也没实践过插秧。田里是有那种吸人血请问医生为什么嘴唇上面有小白点的虫子的，被咬了就惨了，最怕下田，一脚踩下去，心里很没底。   

　　我留意着小林子有没有举手，如果他去，我也报名去，小林子表示去，我也就跟风报上了名。   

　　去帮老师插秧，没有告诉奶奶，偷偷去的，奶奶知道肯定不会让我去吃那个苦，怕我晒着了。   

　　插秧真的是个苦差事，一点也不好玩。脸朝土地背朝天，头上顶着滚烫的太阳，很快就腰酸背痛，汗流浃背，农民伯伯种点粮食真的是太不容易。   

　　下田最大的障碍就是怕田里的虫子，光脚丫下到软绵绵的稀泥里，想到会有黏糊的虫子趴在小腿皮肤处贪婪地吃你的血，就浑身发寒，还害怕踩到尖锐的东西，割伤脚。但既然来了，闭眼豁出去，下田。   

　　我是笨手笨脚的，秧插的歪歪斜斜，有高有低，不成直线，也不知道我插的秧能不能存活，会不会帮了“倒”忙，我想老师是不希望我这样的学生去捣蛋的。   

　　小林子除了学习好，插秧活也干得好，我挨着他站在田里，学着他的样子插，插进去的秧或太浅，秧立不稳，或太深，秧不易长好。被小林子取笑，小林子耐心地教我，最后也插的成样了。能和小林子有些近距离的相处时光，受些累也情愿。   

　　毕竟平时不干什么农活，体力到底跟不上小林子他们，加上又晒又热，我干到半途就上了田埂，戴着斗笠，干脆就给同学们送送水，干点轻快一点的活。小林子秧插到哪儿我就移到哪儿，望着他忙碌，和他胡乱瞎侃。小林子一边插秧还一边与我讲些插秧的学问，教我如何掌握力度，如何插得好看，横纵都能在一条直线上，很认真的样子，看得我很享受。   

　　太阳慢慢落山，我们已是黄昏中的忙农者，陆续有农民收工回家，我们的师娘在家为我们准备了香喷喷的饭菜，走来田埂上喊我们进屋尝她的厨艺。听见有吃的，小林子和我忙去旁边干净的水塘，洗去身上的泥巴，我站在塘边的一块石板上，使劲往上挽裤腿，黑乎乎的泥巴洗净后，露出白白的小腿，小林子在旁说，好像一节莲藕，我当这是一种赞扬，是说我的腿好看吧。我也看了看他的腿，胖乎乎的，肉肉的，我的是小莲藕，他的就是胖莲藕。   

　　师娘做的饭菜很好吃，尤其是米饭，香得很，应该是用了家中最好的米来招待我们。那天大概是累着了，那么香的饭菜，我也吃不下几口，于是师娘就拿出家中收藏的糍粑烤给我吃，糍粑很香，不用撒糖就很好吃了。平时最爱吃糍粑，老家的糍粑一般打成圆形和方形两种，圆形的糍粑做得薄，直接烤着吃或煎着吃，方形的糍粑像块砖头，多了一道切成片的程序。奶奶从不打糍粑，所以平时很难吃到，这种农家常有的东西，也只有谁家打了给我们家送些，才吃得上，大概是吃得少就特别想这个味。自己喜欢，就想当然以为小林子也喜欢，自己烤着吃了，还不忘帮他也烤几块，小林子吃得并不多，说是师娘的饭菜香，饭吃撑了点。   

　　活干完了，胃也填饱手上为什么会有白点如何办好了，天色渐渐暗了。我和小林子准备打道回府，从老师家到自己家，一段不近不远的路，步行，怎么也要一个来小时。   

　　乡村的小路，到了这个时候见不到几个行人，更别说有车了，我们得徒步。回家沿路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水塘，常听人讲，水塘里有水怪，会拉人去水里，他们讲有人亲眼看到谁谁被水怪拉住了，怎么也挣不脱，最后被活活淹死，说得绘声绘色，让人寒颤，但谁也没见过水怪长什么样。好在小林子和我是同路，要不然就麻烦了。   

　　回家那段路我不熟，有小林子在旁边心总算踏实些。看着黄昏慢慢被黑色笼罩，感觉我们走了很久，但怎么走好像都没有尽头似的，脚累得都快失去知觉了。   

　　和小林子这样走走聊聊，我是很喜欢的，但心里又生起一丝担忧，奶奶怕是在找我担心我了，这个点还没回家，奶奶怕是急得抓狂了，我事先没有跟奶奶讲我要去老师家帮忙插秧，就是怕她不许，如此被奶奶批评一顿是逃不了的。   

　　路上我老问小林子，我们还要走多久，小林子总说快了快了，小林子跟我说还有多少里，我完全没概念，小林子就告诉我还需要走多长时间。累得不行的时候，我好想小林子突然绅士的对我说，上来吧，我背你走，在心里想了好几遍这样的情景，它始终没有发生，我还是自己拖着快没感觉的双腿回到家。   

　　我家后山，有好些坟墓，我回家必经此路段，小林子居然把我甩在这儿了，与我分道各回各家，虽然只有几步路，却走得我心惊胆战，几乎闭着眼睛狂跑而过，好像周围飘着的全是鬼魂，披头散发，脸色白癜风病人能吃肉松吗惨白，伸手涌向我。   

　　奶奶当然很生气，她狠狠地骂了几句：你这个天收的，在自己家都没干过农活，跑去别人家吃苦，你到别人家去算了。我知道奶奶是担心我，气我没事自己去找些苦吃，她都舍不得我干活。奶奶骂的虽难听，可人到最后谁又不是天收的呢？   

　　晚上睡觉，我就真是自找苦吃了，双腿痛得要命，翻来覆去睡不着，只好望着天花板，想着白天的事，那么几步路小林子怎么就没想到送一下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