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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刻意忽略远处深蓝色的身影,疾步向前走,却没有注意到厚重积雪下隐藏的台阶,猛地踉跄了一下身子,雀啼慌忙扶住我的身子,“夫人,可还好?”
我脸色苍白地摇摇头,只觉得肺里一片火烧,问道:“几时了?”
雀啼看看天色,轻声答道:“辰时了。东院的狱门早已关了,可还去吗?”言罢,她的眸子不由自主地望向远处的某个地方,神色有些紧张。
我不语,早已冻的僵硬的双腿继续麻木地向前迈。走到这一步,早已没有退路。屠笕要死,我纵是拼上性命也要到这令人闻风丧胆的牢城狱中,这是承诺,令我愧疚一生的承诺。
飞雪肆意割伤我的面颊,我在东风里死死抓住身上的毡子,却还是凉到了心底。
雀啼还在向狱卒哀求着,“里头的爷怕是撑不过冬天了,这是他唯一的亲人,就看他最后一眼作个道别还不成吗?”
老狱卒头发花白,眼睛里却透着人世沧桑的凉薄,摇着头将手中的酒壶递到嘴里小口啜着,“谁来也不成,这是杀头的大罪。”北京白癜风治疗最好医院电话
雀啼无助地转头看向烈风中的我,我摸索着腰间,指尖摩挲,停留了好一会儿,才将损了一半的玉牌递给雀啼,哑着嗓子道:“用它吧。”
“夫人……”
我觉得风吹得难受,闭上眼睛。
雀啼将玉牌递了上去,老狱卒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,挺起身子,转身将牢门打开,叹了口气,“只许一个时辰。”
暗牢里潮湿阴冷,除了黑青色石壁冷冷的回响,别无杂音。雀啼小心牵着我下悬梯。我眼中只有远远下面的一滩血迹,满目眩晕,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虚软污泥里。
最里头的牢房,十五把连环锁张牙舞爪地横肆在门上。里头一个虚弱消瘦的身影,发丝杂乱,一副将死之人的颓废无助。
我捂住嘴,眼泪夺眶而出。
这是屠笕,我曾经意气风发破军十万的屠笕啊……被折磨整整三年,落魄至此。
雀啼止步,我身子虚晃,踉跄几步至牢门前,急迫慌乱地插着钥匙,拼劲气力朝里头唤着,“屠笕,屠笕……”
他听到声音,无力垂下的头一滞,瘦削的身子虚晃,撕心裂肺地嘶吼:“滚!!你杀了我……为何还要这般日日派人羞辱与我……你杀了我吧……痛快一些……”
锁头应声打开,我用身子撞开牢门,步子不稳的走至他身后,跪下身子,双手环住他瘦弱的腰身,眼泪不可抑制地流淌,“屠笕……是我……”
“滚!我不认得你……”他神志不清地嘶吼,忽然浑身一震,喃喃道:“是你吗……是你吗漠哑……”
“是我……是我……我来看你了……”
他艰难急迫的转头,沉重的锁链声在冰冷的石壁上回响,一遍遍重复我的名字,干瘦的手捧起我的脸,“你是在为我流泪吗漠哑……”满足的轻叹,“何其幸也,漠哑……”
再也忍不住泪水疯狂肆虐。
我将木梳沾水,小心梳理着他已夹杂着银白长发,他满足地喃喃回忆,“以往总觉得日子还长,江山是我的……你也会是我的,可如今……”屠笕自嘲地笑,“漠哑,还记得十三年前吗?”
手里的木梳啪地落到地上,我的心在颤抖,“对不起,屠笕……”
十三年,生死之约,你若死我绝不苟活。
屠笕拾起梳子,轻轻摩挲,“我送你的那把……”再抬首,清瘦憔悴双颊凹陷的脸上,眼神却神采异常,“我明白你,也不愿你死……你能来送我走,此生足矣……”
心痛得扭在一起,我脸颊紧贴他的发,任泪水肆虐,脑子里只剩下一白癜风带的中药验方句话,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用水为他简单清洗,挽起发髻,换上干净衣裳,他一贯爱穿的黑色。
雀啼在一旁轻唤:“夫人,这个时辰爷已经回府了……”
他低头,“走吧。”我双眼湿润,最后一次拥抱他仿佛一张纸一般清瘦的身子,双唇缓缓叠在他干涸的唇上,头也不回地踉跄转身。
直至到了门口,才听到他拼尽气力嘶哑地喊道:“来生……嫁我……漠哑……”
咽回苦涩的泪水,喃喃:“好……来生,你不能再去争夺天下。”
二
早已进府,雀啼要为我招来软轿,我却执意要步行,数九寒冬,冻的我早已嘴唇发紫浑身发颤,可我总觉得还不够,同屠笕受的痛比起来。
终于坚持不住,一脚踩空,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,吃了满嘴的雪,冷彻心扉。
雀啼慌忙来扶我,狠厉的小鞭抽在我耳测,却听到前方跋扈孩子的叫喊,“你是哪里来的丑女人,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!”
我的脑子早已混乱不堪,冰雪中身子虚虚地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,只努北京治疗白癜风到那家医院力睁大模糊的双眼,“你……是谁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?”小家伙提高昂扬的音调。
只有雀啼的嘴附在耳边,低低地说道:“这是府中的小二爷……”
小二爷?眬拓的二儿子……我努力伸着头,想要细细打量,一阵急厉的眩晕袭来,晕倒前我只看到那一双颇像眬拓的眼眸。
深不可测。
……
肺中火烧一般,又出去感染了风寒,浑身打颤,昏迷中真是冰火两重天。再睁开眼睛时,寒梅初绽,傲雪凌霜。我掀开被褥,隔着窗子痴痴看了一上午,指尖冰凉。
“夫人……”雀啼惊叫,将被子裹在我身上,抬头时眼眶湿润,“你何苦这样……”
我想转头看她,脖子却僵得没有力气。忽然想起那日屠笕临别时最后一句话,忽觉胸口死闷,猛喘了几口气,自嘲道:“总叫我夫人做什么,他不曾娶过我。”
雀啼委屈得又要掉眼泪。
哭得我心烦意乱,胡乱问道,“我昏迷几天了?爷呢,可曾来过?”
“昏迷了四日,爷……日日来。”
雀啼忽然站起身,无声地下去。我看梅花的视线有些模糊,心想身子真是每况愈下,坐久一点竟然连脚步声也听不到了。
“屠笕昨日自尽在牢中。”眬拓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。
我怔愣着,心里细算着日子。十二月初八,初相逢……次年十二月初八,生死盟……闭上眼睛,又是窒息般的痛苦,冷风透过窗子打在我惨白的脸上,涩得竟是流不出一滴眼泪了。
眬拓将一半的玉牌系在我的腰间,粗糙的指尖抚过我皲裂的唇,一字一顿,“我,果然还是没有他重要。这一生。”
没有心情再去解释什么,眯着眼睛,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,“八年了……真是快,你的儿子都能替你折磨我了。”
他的身体猛然僵住,双眸极其危险地眯起,“哪一个?”
我忽然很想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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