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与阿土

源代码网站

“你在哪里？”我第四次拨通了阿土的电话，感觉有点无奈。   

　　“我——”慵懒的声音传来，“我又睡了一觉。。再给我一个小时，真的，最后一个小时。”   

　　我默默地在阿土没有良心的道歉中挂了电话。还好，我和阿土认识得足够久，可以忍受四倍的一个又一个小时。还好，我已经深刻意识到阿土这个神奇的人类，我早就想好了解决的方法——每次提前三小时就开始轰炸他，这样就只用等一个小时了。   

　　可是今天，我失算了。   

　　今早的KFC里人防衰老还是要从点滴开始异常的多，难道今天是世界早起日？还是世界失眠日？反正都不放假，也无需纠结。点了份皮蛋瘦肉粥和太阳蛋，温温的，咸淡正好。我看着牵手晃悠悠走过的老夫老妻们，给阿土打了第一个电话。当时，六点十分整。   

　　过了不到半个小时，一个穿着黑风衣，黑高领，黑皮裤，和黑鞋子的带黑框眼镜男打断了我欣赏上班族奔跑的脚步。这个男人点了份黑咖，翘着脚坐到了我右边，从黑色挎包里掏出一本高数悄悄算起什么来了。   

　　在我吃到了第三百零八颗米粒，除了高数绿皮书浑身黑男啃到第二个手指头的时候，我给阿土打了第二个电话，就在香蕉女闯入我和黑男之间，打破我和他似有似无的奇妙对峙时。   

　　其实香蕉女还是很正常的。套着灰底绿格呢绒背带连衣裙，内搭白色针织衫，脚踏卡其色高帮帆布，外配深褐灯芯绒短夹克，头挂两条花，文艺范不可茭瓜给身体带来的好处比拟。   

　　本来衣品不错的一姑娘，在点了份法风烧饼和杯甜豆浆，并选择坐在我左边后，画风就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。难道我是奇葩星球外置的地心磁场，所有星人球人都不自觉像我靠齐？   

　　她捋了捋辫子又拼命点了点手机，在打了几通无人接听的电话后，她突然拿出了两根香蕉。后来我发现，一根是用来吃，一根是用来写。对，就是这样，写在香蕉皮上。一口饼，一口浆，一口香蕉一个字，当沧桑的马頔慢慢变成燥热的五月天，最后以转型期的杨丞琳结尾的时候，另一根香蕉已经被“无聊”两字覆盖。在曲婉婷又一次唱出“歌声里”时，我第三次拨打了阿土的电话，得知了他又睡了个回笼觉的悲伤消息。   

　　其实阿土这人挺好的，仗义，骚气，就是特会迟到。平常朋友吃顿饭迟到个把小时也就算了，因为他大多半买了全单。他还会放自己场子的鸽子，留着我们和前台人员大眼瞪小眼。当然，上课压点，开会请假，考试走错教室也是常事。   

　　他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是随意得很，即使是自己的前途也没有例外。说实话，那次白T，裤衩，运动鞋的面试装扮我现在还记忆犹新，还有那句“我没穿拖鞋过去难道不是已经很正式了吗”。   

　　除了一个人，学名叫“阿土的女朋友”。一个电话就是洗澡到一半，也会顶着头泡沫出来扮演“酱爆”。米饭，面条，糕点，下午茶，准时饭点送到宿舍楼下，并且随时接受各种点单。商场，公园电影，扫街，更是有课翘课，无课通宵。说真的，我很是羡慕。这么多年的发小，阿土唯一做过的好事就是在我失恋的时候陪我压马路，再无其他。后来，阿土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，集齐了十二星座，依旧没有变化。   

　　“阿土，这次起床了吗？”我忍不住打了第四个电话。这次恰好有一个红衣服的小女孩刚点完最后一份帕尼尼早餐。   

　　“在洗漱呢，真的，不信你听，哗啦——哗啦”   

　　“把水龙头关了，我知道你在弄头发。”我掐着自己的大腿说着。这已经不是阿土第一次做出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了。小时候，他和我抢火车玩具，一番推拉，他赢了，却开始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，吓得不到四岁的我赶紧从另一栋楼找到了他妈妈。前几个月，他回家扫墓的时候，大家缅怀得正起劲，就快要滴出那酝酿许久的泪珠时，他突然冒出一句“诶？这里竟然可以搜到Wifi信号？”，结果大家再次异常统一的表面沉稳不语，心里无限掌掴。   

　　对，阿土就是这样一个情智双“低”的孩子。可是就算这样，他却存在一个十分爱他的女生。上星期，阿土吃了个食堂又一次得了肠胃炎。虽然是他本身胃肠娇嫩，但这次确实严重，连胆汁吐了几口。从校医院辗转几番进了市医院，医生判了个肠堵塞要留院七天。他女朋友坐在楼道里，陪了三天两夜睡在走廊里的阿土，直到阿土的妈妈坐高铁从南边赶来。阿土说，她握着他的手时，总是舍不得放开，仿佛他就是她的全世界。别人总是说她长得黑，轮廓平，配不上身高一米八，面相白净立体的阿土。上班的朋友们多喝点酸奶很好阿土他自己却说，他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就是没有拒绝她。而那唯一做错的事，就是让她倒追了他。   

　　“嘿！”一个白影出现在我面前，阻隔了我与黑衣男和香蕉女的脑电波风暴。   

　　“哦，你来啦。”我咬着吸管，继续盯着香蕉女那用来写字的香蕉。   

　　“我在这里！”阿土挥挥手，彻底切断我与香蕉女的缘份。   

　　“什么？”我回过头，不见阿土，面前却放着个黑色绒面的盒子。   

　　“这儿呢！”我低着头，见阿土单膝跪在地上，拿着一枚银色的戒指。   

　　“嫁给我吧！”阿土把戒指递到我面前。   

　　“可是戒指不应该放在盒子里吗？”   

　　他又开始了，我暗暗不爽。   

　　“谁说盒子里就一定是戒指？然后戒指一定要放在盒子里了？”阿土一脸正经。   

　　“你打开看看。”   

　　半信半疑的我打开了面前一眼就知道是用来装戒指盒子。   

　　“喜欢吗？”   

　　“恩。”   

　　“那，嫁给我好吗？”   

　　“恩。”   

　　我抱着阿土痛哭起来，周围人也竟然围过来开始鼓掌。   

　　“可是我不信。”   

　　我把从戒指盒里取出的纸条塞进大衣的口袋里，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。   

　　要问纸条上写着什么？其实没什么，也就七个大字——   

　　我再也不迟到了